现代版的“窃钩”“窃国”:房云云事件/章小舟
(博讯北京时间2014年8月06日 首发 - 支持此文作者/记者)
近日,国内媒体纷纷报道,20岁的房云云在江苏常州偷盗6起被判10年,因怀孕监外执行。此后,房云云自称在安徽合肥偷盗两名官员财物200多万元,但未被入罪,且因此受到威胁,“办案的人再三告诫我,不准向检察机关和法院提合肥的案件,如果我乱说话,就弄死我。如果我乱说话,还可能被加重处罚。现在我把他们举报出来,你说他们能放过我吗。”消息甫发,即飞速流播,广受关注,众议沸沸。
网上可见的房云云的照片,虽做了处理,被遮眼睛,但依旧可辨其清秀面貌。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孩居然做贼,不免令人叹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同时叹惋其大好青春岁月将湮没在监狱之中,年仅20岁即为人母的房云云,在被捕后定亦不甘青春岁月湮没狱中,且因顾及腹内孩子,遂生举报两官员立功减刑之想,然而,她却受到办案者不许乱讲的威胁。办案者如此威胁的背后,显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专制官场之普遍规则在发生作用。所幸怀孕使她被监外执行,终得机向媒体自曝窃官两案未受追究之事。
虽说她举报动机是为了减刑,但这种自曝罪行的精神仍值得赞许。细细推敲,她的举报动机应不仅仅是为了减刑。在弱势群体普遍憎恨贪官的大环境下,盗窃之前在东莞电子厂12小时站着上班、月收入不过2000元的房云云,举报动机里面未必没有对贪官污吏和贪腐现象的愤恨,而同为女贼的她的朋友劝她“不要动这些卡,万一以后被抓了,向纪委举报他们,还能给自己减刑,这些购物卡就是证据”,房云云的女贼朋友明白,举报贪官要去纪委,并明白何为有力证据,这就说明了,虽地位低微的女贼亦关注反腐,对贪官之愤自不待言。
正因弱势群体对贪腐普遍愤恨,且此事背景是中共大喊反腐、刚拿下巨贪周永康,所以,房云云自曝窃官之举,被很多人认为有不惧权势的英雄气质,广受声援,激烈者甚至认为房云云是“舍得一身剐,要把贪官拉下马”的反腐女杰。对于和盘托出窃官罪行、到头来很可能会因功不抵罪而罪加一等的房云云而言,这样的民意倾向有助于她获得减刑。
此外,房云云从合肥两官家中窃得大有贿礼之嫌的贵重物品,亦是房云云可能立功减刑的重要原因。“四五十万元的购物卡,有600多张,另外还有香烟、冬虫夏草等礼品”,而另一家被窃官员家则有“三四十万元的购物卡,还看到很多礼品和几本房产证,其中有一个300多平方米的别墅,还有一个1800平方米的土地证。”如房云云的女贼朋友所云,“这些购物卡就是证据”,冬虫夏草等礼品亦极其贵重,十有八九亦属贿礼,而另一家官员藏富之巨无疑更令平民百姓瞠目结舌,仅“一个300多平方米的别墅(房产证)”“一个1800平方米的土地证”便定大有文章,极有嚼头。中国人素有藏富不露之传统,官员尤其如此,这些未曾深藏的财富足供房云云等亿万民众一生开销,但在很多官员的财富簿上不过是冰山一角,些微浮财。不过,作为破案线索和证据,应绰绰有余。
据悉,被房云云所窃的两官员皆为副厅级,分别供职于中国银监会安徽监管局和安徽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据报道,房云云之所以选择这两家官员下手,是经反复打探和反复考量的。如果说,房云云选择中国银监会安徽监管局副厅级官员下手可理解为望文生义,那么,房云云选择安徽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副厅级官员下手就有些说法了。相比而言,后者所处单位基本无关金融,但房云云依旧判断此官家中有钱,是不是由假药泛滥、毒食品泛滥等现象想到背后必有惊天之贿才使得这些官员无视人民的生命权、健康权?
如果房云云是这么想的,说明人民群众慧眼识贪,对于贪腐现象的种种猫腻、种种实质已心知肚明;如果房云云没有这么想,而是随机选择,说明随便盗窃一个高官便会得手大笔财富,说明高官之中无人不贪已成定律,窃国而肥者比比皆是。总之,无论如何推论,都可说明贪腐已十分严重。财富资源和民意资源终究是有限的,如果硕鼠们胃口无尽,中共核心统治阶层所拥有的财富资源将和民意资源一起减少,最终捉襟见肘,沦入王朝末年国库空虚民心思变的历史宿命。仅就自救而言,中共也必须反腐。
然而,在中共大喊反腐之际,两副厅级官员竟将如此之多的贵重礼物堂而皇之地放在家中,懒于处理,显然是胆气颇足,全然不曾想到会有纪委官员上门之日。由此可见,仅仅依靠人治性反腐,而不是通过制度变革将人民群众变为反腐主体,腐败现象根本不可能得到有效遏制,一群群腐败接班人、中老虎小老虎必将在党妈妈的强大怀抱中安然吞食茁壮成长,前腐后继必将成为红朝痼疾,“老婆举报、二奶反水、小偷入室”等“特色反腐形式”必将一直高调伴随到红朝咽气为止。
小偷反腐等案例看似好笑,其实,很多类似案例背后都有一个颇令人心酸的故事。不少案例中,“老婆、二奶、小偷”等反腐主角多为不幸者。如今成为“小偷入室”反腐案例中的名角的房云云,也是一个不幸者。据悉,房云云初中毕业后,径去东莞打工。初中毕业的房云云年龄能有多大?不得而知,但很可能不够打工年龄,若如此,那就是被工厂作童工使用。在中共统治区,虽有劳动法,但很多劳动者的权益难以得到保证。房云云曾被用作童工的可能性很大。
房云云在东莞一电子厂上班,主做硬盘,须12小时站着上班,一月仅有2000块钱。在打工期间,房云云交了男友,未婚而孕。孕后的房云云忧及腹内孩子,不愿继续12小时站着上班的工作,试图换活,但房云云被很多工厂的入职体检查出怀孕,遭遇拒用。房云云的男友便让她在家休息。作为孕妇的房云云,其劳动就业权等基本人权是极需政府保护的,然而,在中共专制统治下,劳动法几如一纸空文,君不见,当今大陆有多少企业将孕妇拒之门外而根本不受法律责罚?君不见,有多少工人在私企工作时酿成工伤而得不到相应赔偿?君不见,有多少工人因依法罢工维权而被抓捕、被殴打?
一次,房云云和男友吵架后,男友拂袖而去,自此在房云云生活中绝迹。由于房云云与男友系萍水相逢,对男友的老家地址等一无所知,无从寻找。没有了男友的经济支持,孕期的房云云处身绝境。在弱势群体最需帮助之际,政府的作用便应凸显出来了。如果政府的公共服务工作、社会保障工作做的好一些,如果政府对弱势群体多一些福利和照顾,房云云的悲剧是绝对可以避免的。然而事实是,孕期的房云云,没有任何生活来源。在中共专制统治下,最不受重视的就是弱者的权益!君不见,在这个被疑没有购买公交车票就会被囚禁的时代,在这个千万国企工人下岗、挖空国企者却依旧逍遥为官的时代,在这个“窃国大盗”袁世凯或也自叹弗如的时代,不少中共的大人物和太子爷所犯罪行、所贪数额相当于很多小人物和老百姓所犯罪行、所贪数额的几倍甚至几十倍,但所受责罚却少了许多!
房云云不得不铤而走险,踏上盗窃之险途,在江苏常州偷盗6起后被抓。这个故事本已很令人心酸。然而,最令人心酸的是,房云云因常州偷盗被抓取保后,“出来以后还是没钱,挺个大肚子又不能上班”,去东莞寻找男友而无果,不得不以怀孕之身再次踏上盗窃险途,对中共高官下手。
有人会说:房云云有家,为何不回?房云云未婚而孕,且男友不知去向,加上失业,一个女孩子到了这种地步,必然自觉没有面子回家。当然,房云云完全可以像如今很多女子那样,借钱找一家黑诊所或小医院打胎,而后照旧一身轻,该干嘛干嘛。但她没有。这个年轻女孩处身重重困难中,依旧对她的恐生而无父的腹内孩子怀有母性情怀和仁爱之心,令人感慨不已。
目前,房云云的故事或许已到高潮,或许未到高潮,或许,直到她被收监,才会渐趋低潮。房云云走出高墙之后,将面对怎样的生活?那时,如果这个“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的时代依旧延续,“卿本佳人奈何作贼”的新版故事必将继续上演,健忘将依旧是时代流弊和多数人的通病,“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那时,她或许已被人遗忘,恐怕毕生将笼罩在悲剧色彩中。然而,这个因她而生的现代版“窃钩窃国”故事,已成为这个特色国度的特殊记忆,必将永远存在,永远向后世倾诉着制度之恶和江湖之险凝成的时代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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